雪没入膝,像淤泥一样封住了寄宿的住处。我在破败的旧屋间里洗澡,冷水;当时想“为什么我这么怕冷”,水冻得我直打哆嗦,牙齿格格响。我在屋里听见母亲的声音,她在喊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定是徒步寻了一整天。那些年我在省城经常搬家,省城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住过。她挑着从家乡带来的特产,两个大屎素袋子。不知她为何这时会来,可能想到了我什么。那时我刚刚参加工作,什么都没有,屋里只有一张小钢丝床。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母亲找到了我,她有些意外与兴奋。我看见她瘦弱又疲倦,头发脏乱却满面笑容,屋里正好有一锅才煮的白米饭。只有米饭,和少许的榨菜。母亲端起煤油炉上的平底锅就这么狼吞虎咽起来,她就这么一粒不剩地吃完了。她擦了擦黏在嘴角的米饭,我们,在冰冷的出租屋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