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

大海突然竖起来，整体地站立。
大海竖起时人并不觉得，还以为是平的。
大海里的船、鲸、风暴，就上下运动。
就像插入另一片大海。
大海里的人上下运动，
从自己的头顶走到脚底。
那些喷水的蓝鲸就像长出根。
大海竖起时天空并不觉得
就跟着旋转起来。
不晓得陆地是否跟着侧翻？
陆地上的山峰就像一把冰刀。
陆地上的人勒紧爪子，
或者根本不用抓爪子也不会翻。
去大海塑造传奇吧，搏击，
像海明威那样，像柯尔律治那样。
海水像温柔的面粉。
那些海上的魔鬼如波塞冬，
他们长长的獠牙和触须是可爱的。
他们生出的闪电和讲的神话
就不像是真的。
第一次被航海技术学走泳姿的
生物羞愧而死。深渊，
向人类的洞穴和苦难学习。
灰色部分，如人性的犹豫。
投进去的深水炸弹，
如梅枝上的花朵。
深，实际上是横。
也可以是弧，恐怖的底部
有一半是透明的。
而虚空被拆卸，被交媾。
事物仿佛微不足道，
仿佛看见自己的梦境。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弧，
过渡色两端是对比强烈的白和黑。
只要具有翻覆的眼睛就能看见。
陆地和大海仿佛互为镜像。
过去的浅些，未来的是黑的。
现实却像粘稠般的早晨。
有人痛苦自己国家的历史，
在高山的谷底；王朝如潮汐。
仿佛向下长出根须。
如同在陆地上的波澜壮阔。
在陆地上打出的网球点
没有记住，转而寻找那球。
久之，由蓝变黑，大海；
而陆地变得透明。
视力不能抵达的地方，就会变黑。
或者智慧不能明澈的，均为黑色。


2025.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