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被伤害过那么索性
就做神的朋友。
他斫傩、跳傩，也就是这个道理。
斫那种巨大的黄杨树蔸。
如果是缘于恐惧，那么纵目凶相
则是他精神崩坏的样子。
当然也可视为妥协。
一方面是告诫，另一方面是惩罚。
神秘未知的既可以是草木，也可以是自己。
他的舞步，大神附体的样子
看上去不像是在田地间。
像古代的他，神界的他。
难道我们都有一个神界的自己？
只是不知何时会唤醒。
当他呀呀呀地学着雄伯大叫，
哪里又不会是我们自己？
他想到在选木头时的那种通灵，
在遭受苦难时的那份孤独。
当模仿人死去，
假装来到亲人身边。
——这该如何模仿呢？
就模仿神吞掉的“魅“的样子。
注：雄伯，传说是能吃“魅”的神。
雨夜
植物是土地的想象力。
凌晨的雨水就像植物的阴影。
他在找犁头草，五爪金龙，黄瓜草，
它们照搬自己的面容而呈现。
如果有痛疼，那么母亲的膝，算是收集点。
她收集了稻禾的痛疼，土地的痛疼，
痛疼的痛疼，先铺陈，再婉转，
然后结籽。
哪个地方有犁头草，哪个地方有五爪金龙，
哪个地方有黄瓜草呢？
为什么长它们？
午夜像极阴之地，小时候的盛阴又笼罩过来。
他要辨别的，是银河中的黑洞。
他鉴别出犁头草，紫色的那种；
五爪金龙和蛇莓草类似；
黄瓜草，微甜，小时候当猪草。
午夜，母亲的腿疾发作。
他在并不陌生的田墈上
找药物。植物是土地的想象力，
痛疼是疾病放出的气泡。
田野
需要明白，并不是语言，是这土地上的事物，
是这土地上的事物在那里。
它们枯荣或焕发生命。
是它们以自己的方式，而不是以松冠上的月亮，
不是荷锄带月，每一样都清晰明丽。
如果不是生命，那就不以生命来指证。
如果使用语言，就终归不是我所要说的，
不是那田野和田野上的事物。
照鳝鱼
黑夜如瞳孔，有人在那里照鳝鱼。
飞虫兴奋于他头顶的光，想挤进去。
他们直接往草丛中放电，
在膳鱼被击晕的一刻快速钳住。
如同慢长岁月的冷火，
一整夜，整条山谷被电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