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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死,原来就是躺在这里,没了呼吸。
原来是一棵白菜枯了再上汲不上水分。
穿一件旧衣服,和前几分钟,没有两样。
死就是僵僵地,从木床上,移到门板上……
一切和你有关的东西,就有忌讳了。
要烧纸给你。或许有那么一丁点感应。
你躺在门板上,要等什么。内部许多东西
之前是怂恿停止工作,后来是被迫停止工作。
——因为你的温柔敦厚,身体没有变得僵硬,
——因为你的善良,面部没有变得丑陋。
几乎友好地,与这个世界告别。双目微闭。
在等最亲的人回来,帮洗最后一个澡;
在等穿好寿衣,正式入列非人的行列。
父亲,你有好的身板骨,我不大熟悉的身板骨,
许多地方我都不大熟悉,净着你的额、你的脸,
你的脖颈、你的胸脯,你有我不大熟悉的腋下,
不大熟悉的肋骨、不大熟悉的臀、不大熟悉的下身。
你有我完全不熟悉的阴茎和睾丸,睾丸上竟有息肉。
浅黄灰白的下身,唯睾丸硕大!并未收缩
几乎是放松;并未僵直,几乎是柔软。我从后视角
看到了它从前面的疑视。但是你臀部的肌肉
有如木乃伊,你的腿上的关节有如非洲难民。
我知道你一直与疾病作斗争,用你歪斜的、
几乎不是你的肚子。有些地方,未能擦拭干净;
未能够擦拭得那么干净,如你之前洗澡那样。
从头到尾,你睡得那么安静,就像我的第一首诗
形容你的身体就像樟木板,现在真的是樟木板!
前后翻,左右翻,你的肩、你的背,没有一丝
多余的肉。真的到了油灯枯尽,转世投胎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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