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想，在晚清，
我的这片山林是什么样子？
是否也有一个刺蔸？
在一块死石之间。
显然不断有人砍过。
它真实地呈现在那里。那么，
砍伐这刺蔸的人
是谁？我关心他的脸，
何时转过来。在这雾霭朦胧的山间。
他是我的一个先人吗？
粗布短衫，模糊而没有毡帽。
他将砍刀，砍进岩缝中，
那样的快乐，会碰见落叶或者小蛇；
身后高大的栗树林将他嘲讽，
事实是他自己将自己嘲讽。
他砍下荆条，荆条趁机刺了他一下。
彼此娱乐。他端看刺的完美性。
刺如何，从荆条中刺出。
这样一种小钩，会钩住
他的衣服吗？
一会他又看刺蔸，刺蔸下面
尽是光洁如绳的小道。
同样崇拜圆形拱顶的小道。
他每天——要到这座山上去，
坚持走原来的路，活得没有声音。
同这山上的大柞木、大银杏树，
已经是好朋友。留在树洞里，
雷电难以找到他的尾巴——
可是当他清瘦的身影，停留这里，
赶路之中，之余或有意无意
转向这刺蔸，我想与现在的我，
有了一种重合。因为当我独自在后山
凝神，研究一个大刺蔸。
它超出一般灌木的坚韧与肥美。
甚而补上一刀。这样一种
价值，是否算是一种呼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