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身体,我不需要我;身体,你自己飞。
如果有魔鬼出现,请拿去——
如果有精灵出现,请变幻——
我不需要我,跌落、收缩、延展。
世界,你需要什么?
我只能简单地描述,用动作。
我不需要我的胯,我不需要我的灵魂。
我不需要是世界这样的——
当频繁律动,那是为甩掉自己。
我不需要我,我不需要在这舞台上。
我不需要,你们的魔鬼和天使,
我不需要,我需要不是我自己。
我不需要你们,舞台,我不需要经典。
我不需要同情,我不需要掌声。
我需要不是我,不是我的身体。
跌落、复原、收缩,那生命的自由。
2
旋转吧,你的大腿,
屈腿吧,随着旋律。
那是你身体宝贵的曲线,
最后一抹夕阳刻画了你的灵魂。
那是你在那里看见曾经的你,
就像今天的人看见自己莫名地神伤。
转动,就用这空间,不需要大的舞台;
哪怕是无人的房间,哪怕没人记得是邓肯。
来自肌肉的激情,已逝的故事,
来自腐朽的艺术家的恶的艺术。
自以为所有人的灵魂已堕落,
那里收束着天使。
就用这空间,身形和肌体配合,
看见那个曾经的自己与你莫名地相遇,
又离开;你的琵琶腹徒劳地欲惑。
就像香槟和茉莉花,那个茶餐厅,
紫色的下午里没有鲍勃·迪伦,
但有邓肯的身形仿佛在教导自己。
啊,那是邓肯的身形,那是鲍勃·迪伦的声音,
那是自己的身体宝贵的曲线,
你的大腿,你的旋转,世界曲线,
那是曾经的你遇见你自己。
所以顺着这格窗,无人的舞台,
你的扭曲的大腿不是为了那性,
人们扭曲的人性不是为了灵魂,
你只是循着邓肯的身形,鲍勃·迪伦的声音,
或许还有约恩·福瑟的剧本,
那一夜我们停留很久,长久的停顿,
使得时间旋转;奋身一扑的刹那,
没有人看见你迷人的琵琶腹,
事情还将继续……
3
翻滚,激烈地,抱住又甩出去;
翻滚,激烈地,抱住又甩出去。
每一次都想热烈地爱,
而每一次又爱而不得。
像在不确定的舞台忘我地奔跑。
兴许年轻时算得上美好,作乐于广西;
第二次也算情有可原,选择家乡附近;
然后就不知多少回了,
旋转,奔跑;翻滚,被人接住。
被人接住又甩回来。
需要经历多少次?不仅女人,
男人同样无法抑制。男人的剧目在暗处。
为何需要这无休止,没有自由的爱?
熄灭又冲动,抱住又被甩出去。
然而镇上有个紫微星般的少年,无条件地憧憬。
而她也几乎做个好姑娘,投入他。
可是结婚的那一晚,她的身体几乎崩溃,高速旋转。
仿佛走在更加不平衡的土地上。
哪怕没人接住,也要抛出去。
她喊住了自己,转到另一个方向。
激烈地翻滚,接住又被甩出去;
激烈地翻滚,接住又被甩出去。
父亲再也接不住她。周边的人
一个个倒下。不,也许第一次的爱
已长成伟岸的山,第二次的爱长成烂漫的花。
尾声的花絮中,留下这两张笑脸。
4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空间里的形体;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空间里的灵魂。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早晨上班的我们;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睡眠中的我们。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灰色头颅的我们;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争扎中的我们。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旋转中的我们;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自由中的我们。
揪出不自由的灵魂,展现我们的屈体;
找到那些不协调的动作,让意志扭曲。
揪出不自由的灵魂,为了不会展现的想象力;
为了生活不是你们的,也不是我们的。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床上的我们;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花环中的我们。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尺素中的我们;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舞步中的我们。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多么自由的国度;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多么个性的我们。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规定了似的,只能是
又是这样,又是那样,僵尸般整齐又凝固。
5
今夜我用手指低泣,今夜我用胸脯低泣,
今夜我用我的性低泣。
今夜我用手臂在空中翻滚,再也见不到你;
今夜我用躯体翻滚,展示我们的痛苦;
今夜我用性描述命运及我们的快乐。
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放弃音符。
身体的每一寸都在低泣——
凌空,或紧贴地面。凌空,
身体飞出去;紧贴地面,缩回至灵魂。
缩回痛苦,痛苦是唯一能解开生活的缰。
今夜我用手指低泣,没有方向,没有光亮;
今夜我用胸脯低泣,让地板挤压;
今夜我用我的性低泣,不用理它。
今夜我拥有不会出让的房间,我拥有不会申援的前仰
和后空翻,我拥有一生也找不到的动作。
今夜是你的性在描述,是你的胸脯在描述,
是你的手指在描述。
今夜是你的身体在前仰,是我的大腿在后空翻。
今夜是你的身体在描述,是我的身体在描述。
今夜你的人间不见了,我的人间不见了。
6
肌体、身形,这样占领空间。
像流星那样聚集,像蚊虫那样描影。
身体代表灵魂,几乎挣脱,
复调,变调;用手和身形。
无法抑制的欲望,从这头到那头;
无法解开的命运之锁,双手紧抱自己;
从他身上走过去,翻滚在自己的大街。
——深情地望一尊没有躯体的雕塑。
啊,也许尚有自己的身体,
所以前屈,左摆,右蹬;蹬开空气的屁股。
所以像一只鹤,像一阵风,像休眠的你。
在向自然学习的同时,内视身体的万有。
仅仅身体内的,及这些动作
就可表现发生过的事;
宇宙及观念,理性及他人布施的,
又及牵出这观念,理性和布施的线头。
啊,肌体、身形,闪现又湮灭;
像流星和蚊虫那样——描影,
每一种方法都可达到极致的美,
每一种都是审视过后情感所要求的。
我钟爱那虚影激起的复调,变调。
就像语言狂舞,就像诗歌的晚霞
照亮整座城;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一切都是认知论世界的观念和立场。
2024.7.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