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沉默，停顿。没有声音
犹如等一个空白
又出现，那个动作
与上一次略有不同
需要被理解
但不确定
如果是悲剧
将等待更久
两列火车过去
更多细节被忽略
故事被抽象在背景墙上
他们的结局已定
大弧度的动作
长久地停顿
眼睛盯着对方
表情痛苦又欢喜
没有声音，世界——
被阻断在不能识别的区域
就像一个人的沉默
被误解是沉默中的深井
他被自己的沉默打断
剧场人回到现实
他等待了很久，仿佛
“有人将至”——
几个世纪的空白
贝克特和福瑟塑造的空白
他听见他说出的词
但没听见说出的声音
他猜他就要来了
造成的荒芜比群体还大
现实中的那个爱着他的人
始终无法到达
按照既定程序，这个人
需要与那个人会合
但停顿，沉默
交替出现
不可抑制的痛
在小腹运动
他巴望他早些过来
一生就要结束
就像画像
需要与人重合
他紧张、急迫地
这很容易引起误会
一开始，还以为
是想分开
就在拒绝的过程
又增加了停顿——
所以没人知道剧场人
是否为真实中的人
2
可将死去的人
视为自杀
将过去死去的人
全视为自杀
病故的也算
毒死的也算
意外的也算
老死的也算
因为没有人
经得起这样的铐问
没有人不是
迫不得已
如果有一笔保险金
可领取——
一些可置喙的名头
为那死去的人鸣冤
如果各种死法都没有
可归的去处
从棺材里
你是自杀的吗
从墓坟里
你是自杀的吗
从山谷里
你是自杀的吗
实际上他们都是自杀的
棺材里那个是被仇杀的
墓坟里那个
是被自己的人生累死的
还有更多的例子
从现在开始
所有的死亡都可视为自杀
他们已经谨小慎微
他们不是没有申诉过
他们甚至为自己立碑
赞美这人间
如果有一笔保险金
他们可从各自的死亡中
走出
从不同的墓穴与葬身之地
带着他们的遗嘱
甚至可以重新申请一次
世界并非一成不变
本就是以前的样子
死亡即复生
这并非专利
结束生命，这是
谁都可以办的一件小事
因此，所有的死亡
都可视为自杀
自杀：将自己的身体
歪倒一边
并据此留下尸体
还投苍凉人间
3
他将自己弄成
透明人，让自己丧失
人类的天性。
就像面条鱼，看清自己
不如将自己
弄成透明。
人死后也是透明的，
旁人对他有彻底的了解。
俊美的人贪恋他。
他厌倦了这天性，
虽然有人假装安抚。
他身上隐藏着什么？
都认为隐藏着什么。
哪怕看一个表面，
仍有许多未知。
不如
透明。
他站在高高的楼台上，
神一般。
他看见下面，
十字形路口；
众多人的梦
云一样卡在玻璃墙上。
大厦顶端的空间，
就像沉睡的海底。
又像面条鱼一样透明。
原认为自己是纯粹的
至少第一天是这样的。
想想人类的天性
是美好的。
那些权势者，那些富翁，
那些俊美的人，
认为他隐藏着什么，
不如将自己
变得透明。
剔除这些人类的天性——
他拒绝了，所有。
挥去了所有人
对她的同情。
他将自己
变得透明。
不留人的天性，
回忆也不能想起他。
他抽掉自己的血液，
俊美和爱一并清除。
不能再看向远方。
就像符号和影子，
数十列词语
组成的魔方。
他将“他”
诠释为自己，
然后丧失肉身。
他出现在透明的虚空中。
丧失了做人的资格。
或者他早已厌倦。
就像找到了不朽。
他让自己丧失
人的天性，
变成透明人。
这首诗
也复原不了他。
2024.4.29-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