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锄禾,先生放鱼,先生伐木,
可不认识这禾,这鱼,这木呢。
先生猫一下午,先生一辈子干这件事。
一下午他知道多久,要到天黑;
一辈子知道多久,是可长可短吗?
禾倒聪明着,跟着他,在水田里。
鱼有自己的名字般,听着他的声音,
就游回来了,散开又游回吃他手中的油草。
木,马嘛;奔腾着,在这雾的山冈嘶鸣着。
就像深海的大鲸,它的尾巴倒伏在山脊上。
这要认识多少字啊?踢菊花,蒸黄酒。
这要学多久啊,坐明堂,做上人。
先生将空气扭成一个包袱,甩出去;
先生将朝阳划开,每个山谷都分一点;
先生将一生拆开来,一生,二生,三生;
一生在明,二生在暗,三生不明不暗。
在明的部分最清晰。在明的时候
就锄禾,就放鱼,就伐木……
禾就像他豢养的,鱼就像他脑子里的精灵;
木就像他家的柜子,橱子,房子……
木就像马,停顿的时候,想象的东西。
附近的明澈或幽暗,都在山谷里。
附近山谷的韵律或节奏,都听他的。
尤其是石头和洞穴,石头上的雪,
连续暴涨的雨,都知道他的脾气。
那些脱离语言或者被语言遗失的词
在事物中。阳光照不到或照到没反应的地方
诸多原本归于语言的,没有新词表达。
或者他感受到了但不知对方是何词——
先生累了,乏了,但他是我的祖先。
万物知其意而不知其字,感其身而不知命也!
2024.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