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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名字或者声音(小长诗)
级别: 创始人
0楼  发表于: 2024-09-03  

名字或者声音(小长诗)






此诗源自一种情绪、一段记忆,或每一个人绕不过去的苦难史。它就在那里,不论遗忘或向前,不论如何观察与认知,我们都曾有不可磨灭的伤痛。
——题记




他们到底在经历什么?
哭泣的烟尘藏不住苦难的补丁。
自我的审视和图强为何没有声音?
基因中的高贵藏在哪里?

我想请你们回来看看,这悬崖下。
平原之上再没有鹿群——
织锦被自己的慌乱践踏,
骨骸被气化或套在破旧的衣裳里。

自我嘲讽,自我鄙夷。星光不在原野,
爆米花一样的炸点,中心
却没有一个人。事物中断
与人的联系。历史何以变得如此聪明?

哀号、哭泣,也许是孩子和母亲。
大象之气或何道之问,
是放弃了还是赫然中断?
这样询问本身就可质疑。



灾难何以森林一般?
也许不仅仅是祖父、曾祖、高祖,
他们在城市街头或山村一隅,或在前沿阵地,
却因为脚下的土地被吞噬。

他们惊心动魄的苦情状呢?
每一处不同的陷落的地点呢?
他们的身份和影子在哪里?
在被遗忘的残章中?或是断碑上?

如同灼伤的茄叶,独目人、变形人
遍地,感觉是兽类登场而人类蜷缩着——
恶的艺术在表演吞掉自己的身子。
诗中的事物个个成为帮凶。

自然中的事物,艺术理论中的事物
是见证者。它们看见林木边缘,
沙渚之地,有过残酷的争夺。
但没法记录在流云的唱片。

啊,如同灼伤的茄叶,那海棠;
哪怕眼泪似铁钉……但哪又怎样?
只因为许多事物尚未识得——
太多的句法,不是这样造的。



如果要用肉身去偿还,
那么他们偿还了呀,并且,
几乎换了新的思维方式,新的语言,
卑贱的骨头抽掉了高贵的血。

街头只剩下阿Q、祥林嫂式的人物,
各个地方的哭声有如灯光闪耀又熄灭,
而谁又是这些哭声创作者呢?
是否有一个宽容的收集器?

也许是天祖、烈祖、太祖的声音。
转身的一刻,是否有孩童们奔去?
或者仅仅是悄无声息按捺住痛苦?
又抑或仅仅从凝望的画像中回答?

仿佛是语言的溃烂,就像精神的腐朽,
为何请这一批人去承受?
让他们背负骂名或承担责任,
想掌握对世界的理解和对诗的看法。

那些对世界的论述,还来不及甄别。
以为是这样,实际上是那样;
以为他是对的,结果同那人一样。
漫长的难以描述的炼狱之旅。



那是二胡在呜咽,就像
脱了毛的乌鸦尚在争食。
哭泣的音律和声调就像鸟儿的
眼泪淌流在荒芜国家的土地上。

那由眼泪找到的弦,身残却似志坚。
浪荡却也苍凉。路的尽头没有同胞,
没有动物,没有空气,有一个老人。
那是没有继续却被继续淹没的哭泣。

哭泣了一百年,或两百年,
由山河和时间造成一个巨大的胸腔。
没有具体的内容和人物。或人物
早已被虚化,肉体被请走——

那是阿炳或孔乙己的伙伴们——
需要拆解并重新编曲,又有新一批人
倒下。就像哭泣的暗喻和转义
找到新的描述之物,哭泣的作者已死。

又在寻找什么,很难相忘。
就像在旋律的根部挑筋,也像割槭;
不仅仅附着还渗透,所有的裂缝——
就像一个老人,我们每人颈上都有。



那段惨痛的遗忘,难道找不出主角?
抑或只有名字与声音?就像散乱的云片,
未曾经受火刑就随带光的流箭,
射向遥远的虚空及镜湖般的地面。

丝茅用绿焰点燃自己,然后烧向
死角。而曾钻出水鬼的大海,
反穿着海带,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不像我们的鲲鸟轻掠而画出。

有太多的人形画片,当从事语言工作,
就会在岩层中听见。曾经的义愤的墨线
与声嘶力竭的丝网漏掉了大部分人。
又看见义愤的墨线与声嘶力竭的丝网。

山河的恸哭仿佛可以穿过土地
而不留下石钟乳。难道土地,
真的是透明的?那他们
也是争夺天空?好比虚空已是新的价值观。

当写作到某一阶段,不但不能生出
新的土地。在被理解了的宇宙中,
文明的灯火已有新的跨越,被画出
新土地,但哪一片是我们的驾乘呢?



是否有这么一个可能?
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
即使回忆也可以轻易狡辩,
可以转嫁到他们的说法中去。

这不是侵害。那些消失的人和命运
再也无法陈述,是什么样子。
那灾难就像腐烂中的肉,
抑或是沉醉中的睡狮的疲态。

如果只能以偏概全,那么全貌
就像维吉尔知道地狱和炼狱,
你可以指正我们。在必要时,
告诉我们恶魔在哪里。它是谁?

因此只要还原1840年以后,
不必真的上前询问,好比全域视角,
亚洲以及全球的事情同时发生。
就像森林中的榛子只一颗成熟。

兴许我描绘的也只是侧影。
最悲惨的事件中的人物和事,
被新鲜的陈旧或陈旧的新鲜击中,
而又是谁把新词换作旧词?



何为正义?为什么每一方
都认为自己是正义的?
就像苦难,每个人都觉得是苦难的。
何为信仰?是身后的民族性?

正义是邪恶的反面吗?
是因为土地而起争斗?我记得,
以前是为了荣誉、女人和权力,
有时甚至是胜利者的自圆其说。

当我们反抗,懵然发现周边
布满现代意识。现代意识就像蘑菇,
比原先自以为饱和了的大脑,
更能生出文明的花朵。

几乎有上千支队伍,主要是两列。
就像攀上昆仑山,寻找周天子。
有时会找到屈原,或其他什么人。
昆仑山的雪如同眼泪,是坚硬的。

人性是排他物性的一种
特殊吗?是自我原谅的悼词?
是从肌肉缝隙中泅渡出的热的亢奋?
是一种舒畅、满足与感官的狂狷?



这块土地上的青年多么热忱,
开天眼般,镶嵌着别样的钻石。
敢于抛弃,敢于解放,身后的
仿佛都是腐朽的,可打倒的。

这都是诗需要的。泥沼中
荒草需要一根根梳洗——
春光和自己的心力即可想见,
纵使事物并置到语言身上。

在反省中痛哭,也在叛逆中前进。
不知将来是什么。是某人描绘的?
将来是一片未抵达的蓝色天空吗?
是这土地上的现在,以及过去?

将来是别人的过去?是发明?
是眼神不能跃开的外面的弧?
看到的已经发生,是将来的。
昨天的遗忘,将来也会发生。

青年头上顶着一个透明的圆,
即便他自己的稿纸上染满了血。
有个半圆的,有残圆变为全圆的,
更有被刺破的。圆是未来的鳞片。



人到底为何物?天地之
精灵?介于物与神之间?
更快捷地做一个自由神灵?
但是在认识自我的过程中

发现更多“我”的成分。
心与物之外的,有时我想,
为什么不观察一棵树呢?
让它也拥有自由的权利。
当肉体的我,化身为社会的我,
生存的我,化身为权利的我。
我们是否可让一头牛拥有权利?
附着在它身上有怎样的效果?

让那些活着的人再消亡一回。
重生并不需要灵魂或神的帮助,
不占用生命。生命是光与物质的
想象物。生命的本质是什么?

当物理杀掉肉体,但其精神
闪耀。这是唯一可以比美
非生命的。非生命算不了伟大,
但是如何理解脱离于人呢?



记得你们曾有相似的论述。
每次都使山野含春,石如智慧,
天若有情,人间如白昼。
自我及其群体如同清明人。

山河之纯粹如同人们的纯粹。
不是为了生活,而是为心之自在。
鸟受到教诲,说出了人的话语。
野兽温驯地并行,学习人的德行。

它们出自另一套文明之法,
事实上有更多的文明之法。
就像诗句相互融合,彼此熟通。
所观皆为幻象,所在皆为蕃世。

我们只想找回古代的纯粹。
草木中的高贵——长河落日
或江河万古,那都是君子们
所育养,所荣毅或所抛弃的。

2024.8.2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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