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遗址上看,那是一栋短屋
父亲就出生在里面。在如今看来
是一蓬栗树下面,后面的窗
几乎见不到光。是那种条木的格窗。
在如今看来局促紧张地立于崖下。
成林的栗树枫树几乎盖住了阳脉。
进屋的路垒高一丈又一丈,能过
一辆土车;实际上人都难以上去。
在我印象中那是一块菜地。多年后
才知那是祖屋的遗址。八兄弟,
局促地挤在一排短身的土屋里面,
就像佛龛斜脚撑腿立于岩上。
——好在哪里呢?的确能看很远。
是避开下面的庵子吗?可是
房屋又怎么能建在庵子之上?
运东西有多难下面的墈便知道。
辟了晒坪;掘了一二三口水井。
右边是菜园,人死后便埋在里面;
不,八兄弟有三埋后面的栗树林中,
是祖父母以及他的兄弟埋在菜地里。
整山谷的水田,以及周边的土,
是他们垦的;旁边山谷的田,
更远山谷的田和土都是他们垦的。
附近的山林,都是我们先祖的。
这么说附近的月亮也是我们的?
飞入、生存在此的鸟儿以及云彩,
山上的物种或晨光都是我们的?
事物的遗骨和想象力都是我们的?
这么多狄花和丝茅更是我们的,
这么多庵中的遗言和告诫更是我们的,
这么多岩石变佛的故事更是我们的,
这么多沉默和无言更是我们的。
山中的栗树被砍一回又一回。
曾经的繁忙与整洁已成荒草,
曾经的艰难与委屈更是荒芜,
属于我们的可能只余诗歌的茬。
2024.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