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反而确信，年轻时的想法，
虽然语言，更加简白。
认为那就是自己，深得教诲，虽然明白的不是很多。
现在也不明白，但身体更为脆弱，意志、欲望、雄心
都在衰减。
看见的事物不是更繁复，而是近乎赤裸。
比如眼前的这座小城，那里的酒馆，那里的花店，那里的棋牌室……
酒店里有什么人，花店里有哪些顾客，棋牌室里的南昌麻将客……
顺外路，海底玻璃鱼似的。
都历经战火似的。
没有经历也即将经历；战争，最淬炼人。
知道哪些观点可以洗掉，哪些理论欺负人。
诚实虽然可贵但不是最感动人。
善并不是减少而是蓄养它的心灵进一步敞开。
可以拿到人性上来说，
诗自有称秆。人性可以不是
繁复一点而是简白一点么？
2
每一片叶子的心，都是
由那爱驱动的。
每一粒沙子的心，都是由那爱点亮的。
不是驱动就是点亮。
现在我走的每一步，光线、石板，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都是由爱和光驱动的。
那火焰般的石榴花，不是由光驱动的吗？
那只金黄欢跃的小狗，不是由爱
驱动的吗？
它那里面转动的心脏。
你看，任何事物都拥一个了不起的心脏。
不但有心脏还释放出脉冲般的眼光。
每一种生物都用神秘坚忍的眼光瞭望，
以此锻炼自己的眼力。
我们的目标就是努力看穿自己的文明，
以及聚光灯照过一样的自己。
我没法出门，风亲吻我的脸或
卷走我的一些气息。
那么我的精神就立在空气中？！
我没法出门，门替我们守正。
3
肉体最重要的是要
守住什么。
如果想挣脱那也得回来守住什么。
如果已经挣脱那依然有东西叫你守住什么。
肉体的最大的价值是欲望，是自己
将自己吞噬。如果肉体变成了花草、无物，
那就让它变成花草和无物。
当花草，是具肉体，
那么又有花草的告诫——守住什么。
如果无物是肉体，
那么我们认知的一切和认知的边界都是肉体。
今天我使用的语言也是肉体。
当语言，是肉体，
那么也听见一个声音，请守住。
4
玩的花样，政治、经济、艺术，玩的手段：
听命于己，夺人性命，然后爱自己。
这些不能说没有教诲，而是学不会吞噬自己。
然后，民族性，意志守正者，孤独的最后的文明的心。
攫取所有事物的心。
我刚才写诗还要说攫取事物的心，先认识再攫取。
在自己的忧患面前，在无物的肉体面前，
愁的是宏伟的自己的文化的心。
此一队愁，彼一队也愁。
他们假定自己玩的绝对正确，艺术上都正确。
他们攫取身边的所有事物，所有的生物，
若没有心，肉体也行。
假装没有人巡视到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