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在摘菜吧。
我指着一口四面环山的水塘边的菜畦说,
一个叫坚石冲的地方。
那地方有她各种身影,
蝴蝶一般飞过松林、飞过苎麻地、飞过水塘,
她在这里长到十四岁,
我开心美丽的好外婆,
如今看过去那山石还在,菜畦还在,水塘还在,
只是她住过的老屋,已是残垣;
我和母亲在那里拍了照片,
还有秋连、居白也在那里留了影。
我们一家子去看她年轻时的身影。
她的老邻居回忆起她仍是热烈的,
记得她好多好玩我无法转述的事。
而母亲回去时忘记了回家的路,
说“以前的路在那边,侧上方,
现在的路不是以前的路……”
我们在山谷里转了许久,找她的影子,
找她放牛或漆苎麻时的影子。
我记得她七十多岁,还在用这手艺,
她用纺纱的钱给我读书,买米。
外婆的老邻居说:“久远了,不在了。
但她的一个妹妹活到九十九岁。
她住过的那个阁楼,还剩半边。”
老邻居说还记得当年她在阁楼上
笑盈盈的样子。——末了,
我们还是兴冲冲满山满谷地找,
找她的曾经,找她的永恒和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