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瘫躺在床上,脸被一张冥纸盖住。
再也不愿听见繁复的人间重重教条了。
双手交腹,苍白得像万埠河的夜温柔地
交叠在一起。最怵目的是他骷髅的胸腔,
仿佛死去了一千多年。活着有什么好,
生命吸干了他的一切。下肢被一张毯子
随便地盖住。我几次想,掀开会是什么样子。
他的脸被他的母亲掀开的那一刻,我看见
他的眼窝和嘴巴发黑,仿佛深渊。仿佛
刚出土的头颅,再也看不见他之前的样子。
我们都看见了——一个不是老王的老王。
除了病痛,人类的恶也会看不见他的从前。
如果之前的青春是荷花和海棠,那么此刻
算是残荷。比任何死亡更真实地镇守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