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是一次向菩萨的靠近。
我姥姥说，她每病一次
就幸福一次，身心和灵魂
就向菩萨靠近……
她眼睛里放着光，劝阻我们去看。
她的身体似隆冬里的凉薯。
当她，躺在病床上
完全放弃了抗争与治疗。
每次都是这样，她说这样快乐。
每一次生病——这儿的人
都喜欢上了生病，人人
躺在自家的病床上，像一道风景。
生病使自己长寿。
我姥姥说，生病使自己完美无暇。
生病时自己的纤弱
就像山洞沁人的丝丝凉风。
生病还使药草丰茂，
但无人采食，无人问津。
姥姥一百多岁，站在幕布山风口，
就像站在在个很小的簸箕面前。
她的身子如竹节中空，
她的长发和美
散布在过去的岁月中。
只有看看这先死的乱石，如儿子。
当我们热情地出现她面前，
她像准备好了任何事物一样，
将我们视为无所谓。
当我们企图捋清一些关系，
她说实际上这算得了什么，
在她强大的信仰面前。
她是挥霍了一部分时间最终
又掌握了时间的人。
她是不断地生病最终又掌握了病的人。
在她最大的梦想里她和菩萨一样，
她说菩萨年轻时
也与她相似。是个美妞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