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黑暗中的小区。低档生活的小区。
出现三个人:黑帮,妓女,诗人。
只听见一种器官发出的声音。仿佛是两个盖子,两个带吸盘的盖子发出一声音。
静静地,人们分辨这声音。
仿佛听出了什么,模仿了自己某种情形下的生活。
黑暗中,只有这种情形的声音。
黑帮看不出黑帮,妓女看不出妓女,诗人看不出诗人。
他们非常相像。都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他们的衣着非常相像,纯黑或纯白,纯黑时黑帮下星期加优雅,纯白时诗人略显忧郁。
舞台他们三人像三个圆点,或移动的礼帽。
事实上他们很少移动。
这是他们抽象出来的样子。安静地,诗人想起自己的生活。黑点略有晃动。
有一分钟,妓女也想起来了,她像个快乐的女孩。
黑帮安静地,没有出场。
诗人和妓女也没有交集,各安自己的生活之场。
一种喧闹的安静,持续三分钟,表演起来只有人的身形变化,
但逃不开只余一个黑点的投影。
他们不大可能开口说话。看到了口型,在讲自己的过往,但没有内容。
一抹叫“洪都新村”字飘过,像照片那样。
观众中每个都在想,如果自己抽象出来是什么?
事实上,每个人,每个人的生活,都有抽的切片。
还有人在想自己抽象出来要与谁搭配。
黑帮是邻家孩子。
也算是装腔声势。
他和象征妓女的那个黑点有了关系。不是合谋,是他自己有需要。
妓女还是个美丽姑娘,这般美丽,一见倾心。
诗人赞颂美丽的爱情,作为第三只眼。
诗人忧郁着,为这些的一切,为自己的情感。
外界的一切飞速发展。
作为爱情实践,他们发现某种声音。并不仅仅身体接触的声音。
往往身体接触的声音,惊扰他人。
每天都震耳欲聋,诗人作为楼上的邻居听见。
仿佛两枚盖子,带吸盘或冲压的盖子。
有时候他想为什么会这么久?
作为自己能有多久?
他想不同的两个声音,不同的两个声音的区别。
在表演时要抽出两个声音的区别。
应该是黑的切换和推进,黑的欢娱。
至少的半年,诗人每天都听这种声音。
也许整个小区的人都听这种声音。
有时,自己也制一点
这样的声音。会小点。
生活起了变化。
黑帮由男孩演变为黑帮。
妓女由女孩蜕变为妓女。
男孩以交媾为快乐。女孩以交媾为快乐。
最初的几年,真的有。
但后来发现了事物的相似性。
任何事物都有共同的相似性。
女人,不同的女人,没有差别。男人,不同的男人,没有差别。
这里不涉及本质的性的快乐。只为变态的心理的欲望。
想找寻那种差别,两方都没有,找到。
由此男孩成为这儿的吆喝者,从黑暗中。
女孩再也看人的外貌。不,是妓女再不看人的外貌。
诗人仍在寻找那种差别。
诗人最终与他们有了某种交集。
三个黑点,礼帽一样大的,在舞台中央。
中间的先呼唤右边的,然后唤左边的。
安静。
右边的唤中间的,左边的也唤。
有一个向右出来舞了一圈,快速地。
春夏秋冬来一番诗意的交替,快速地。
触动了中间的舞者,自吟般旋转,停下。
另一个接上了。他们在互通。回忆起之前的情景。
他们非得想到自己的伤心之处。
黑帮想到黑,黑之无常,残暴,无底线。妓女想到自己之人肉,之疯狂,为人性。
诗人想介入他们。想到之前的歌颂,继而还是歌颂。
诗人想想自己是不是参与了他们的生活,在某一个时刻。
如果诗人有一天也这么想,他们是不是变为一体了?
如果这儿的人,此间的观众,都变为一体了,所以没有了区别。
没有区别了使得他们变为圆的黑点。
黑帮再不能成为英雄,妓女还想回去嫁个好人,诗人看着
还将忧郁下去。
黑点像哑居展示,操演,声音再没了之前的欢快,变成了喘息。
其实我最希望的是开口说话,或许,
他们在下一场会有这样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