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新枝上的嫩芯，扯山上的灵草，
顶狗骨刺树的芯而不是茶树的芯。
扯大棵的车前草，蒲公英，大竹叶，海金沙，
还可以斫钩藤，割薄荷苗，每年都这样
母亲要扯许多草茶。
将它们洗净，晒干，不合理地混在一起。
每年都这样，以前是父亲
现在是母亲，五六月是扯茶的
好时节。她背着竹篓，扯草茶时会遇见
茅头腹进食，会遇见红和绿的箭蛙，
会遇见伯劳吃田鼠或小鸟。
母亲不觉得它们是什么，
她要进山扯好茶。喝了能
祛凉、除湿，治其他的病。
要煮就煮一大瓮。将它们不合理地
混在一起。小时候直至如今，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喝草茶；海水般
灌入。它们有的，就长在路边，
长在荒土里，还有的长在石缝中。
有的缠上大树，在幽谷中哼唱：
“黄昏的黑暗自栗树林升起……
光明不再纯净，附着沉积物。”
“黄昏好似一片咬碎的桔片。”
“每一种植物都能嚼到自己的回甘，
每一棵植物都有自己回甘，
可眼前只识得有限的几种。”
是的，只识得有限的几种，
我和母亲都不知如何回唱——
也许只能用我们人生的缺陷吧。
2024.4.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