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
和你相似的山村。
那里的农民
仿佛是你那里的农民。
像种地瓜一样在地里劳作,
鸟鸣、冬茅的摩梭声,无人描绘。
寂静的道路牧师或知识分子没有出现,
崖岭上也没有观察的魔的眼睛。
但你的影子出现一条荒路上,
尾焰中的薄暮啃食你的呢大衣。
清癯的灵魂,名义上你认识,
从那些脏外套中抽出来。
你宁肯诙谐于车辙留下的泥花
它通往一座旧城;
或者是碾碎的烟灰的山体,
几个月都没有人来。
但是你又寻得几个农民的欢乐,他们打牌
或咧出黄色的牙齿——
威尔士或十甘庵。
威尔士可能离英国诗坛远些,
十甘庵可能离人的命运近些。
那些树木,或者是人,拉得长长的,
一粒鸟鸣就像掷向天空的词。
那些收燕麦的妇女,那些收土豆的男人;
我这边是哀鸣般的山体,永失的男女。
它们的筋,通往灵魂照片的时候,
我在庙里看见,你可能在忏悔室里。
不能遗忘的泥土,总被遗忘在莹光中。
因而与事物通灵,成为彼此追求。
它们间的节拍,被它们发现。
我记得你有一次无聊地在茅草间穿行,想去干活
或是别的,突然听到事物间的协奏
自人之外地拥有另一个自然。
那是我多么想发现的诗律啊。
以自然为师,人之老调。但事物中
每一个事物中,都有另一个自然,
我是多么想走到那里面啊!
我记得你与史蒂文斯唱和,理解事物的方式。
你仿佛是说,每一种事物都有十三种理解方式,
你轻易地例举了一种。
史蒂文斯的思考固然深沉,而你是悄然的生活。
十甘庵,一个只能用二胡演奏的地方,
那里的苦槠树、枸骨刺树、青石,无法逃离黑夜,
在黑夜中收番薯、剁猎草的鬼儿无法闪去。
无法请它们早些休息,
它们受益于放诸山野的人像。
我想你并不是倡导一种文化,尽管有威尔士风格;
我也从没有想——要像邻村陶潜一样,
请大伙来纵情自然。
我是觉得人之乡村,自然之居,只不过
又发现了一些事物的秘道,
另一种事物理解与发现的自然:
自人之外的另,另一个自然。
2025.5.12